第十九回 三根羽毛 (第1/2页)
武修文暂时陷入了无法自控的癫狂状态。这种情况在远征途中很常见,在枪匠看来,有很多同伴都迈不过这一关。以前我们也见过这类心智破碎人格解体的症状——如今在加拉哈德授课的北辰老师就是其中之一,他的一部分灵魂永远留在了炮火喧天的战场。
察觉到同伴的异样,雪明马上来到学生身边,顾不得会审厅堂的奇怪人群。
他伸出手去,摘掉防割手套,捏紧右拳调度钢之心的力量。催生出芬芳幻梦的灵能,要使出全力把武修文送进梦里。
另一边,小七感受到钢之心的连锁灵能反应,她神情复杂的看着丈夫——
——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来路,也不知道这个武修文的背景过往,小七过高的癫狂指数却能感觉到,这个年轻人已经受到太多太多的精神损伤。
无论是脑力损耗还是情感刺激,武修文已经太累太累,在化蛹阶段得不到健康的睡眠,这种灵能者极有可能夭折半途就此猝死。
“他有救么?你好像很关心他。”
江雪明紧紧按住修文的脑袋,这小子立刻瘫软下来,他抱起武修文,抬到剑雄身边去,回头应了一句。
“他走了太远太远,需要休息一下。”
太阳把长街的遍地血迹都晒干,鲜红色的草叶树丛也渐渐变成暗红色。
小七油腔滑调没个正经:“你又找了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孩子搭伴?有空和我说说这个故事?小甜心?”
“如果我找的是女孩子呢?”雪明反问:“你要怎么做?”
“哈哈哈!你也会说这些阴阳怪气的东西咯!~”白子衿摘了面盔,露出脖颈处的挫伤淤青,还有和敌人死斗时溅到耳垂的血。
这是赵剑雄第一次见到师娘,他依然是一副恍惚失神的模样,焦急的守在关香香身边,没有更多的注意力分给无名氏的英雄——他心里很乱,大多都在想大哥的事,在想武修文的事。
阳光越来越猛烈,枪匠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燥热,武修文受到的精神伤害非常严重,芬芳幻梦要消耗大部分集中力去维持那个甜美的梦境。
他没有和小七讲家里长短,没有那个心力说漂亮话。
小七的眼睛跟着树丛之间飞舞的蝴蝶,等待丈夫的下一个指令。
过了大概六七分钟,这段时间里,似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。只剩下太守府邸众多官员的无聊复读,剩下城市远方传来的烟花爆竹声。
当门楼的影子渐渐退缩到石狮子旁边,太阳也完全散发出热力。
月值功曹的脑袋变成了计时器,在太阳烘烤下渐渐散发出焦臭的味道,从鬓角的毛发长出苍白的鸟羽,这颗死人头的兽化症状越来越明显。
枪匠:“我走了。”
小七:“一起?”
枪匠:“你还有弹药吗?”
小七先是摊手,然后验枪:“打光了。”
枪匠:“那你看不住我,不如看住我两个学生,我有办法。”
“好。”小七没有任何犹豫,对丈夫非常放心,沟通上几乎零障碍:“你进去以后用钢之心和我报平安,我一定能找到你。”
枪匠最后一次检查装备,接下来应该是泰野郡的决战,不过从战前得到的情报来判断,这场攻坚难度不会很高。
昨天夜里在演武坪杀死的门客们,六丁六甲十二神将,还有这个月值功曹,应该就是太守府战斗力最强的高价值目标——如果李坤海和他的贴身侍卫有两把刷子,也不会藏到天亮。
他打足精神,有十二分防备。
一步步往会审厅堂走去,走过花园长街,钻进林荫道,再没有动手杀人——泰野郡的父母官们见了枪匠,立刻跪下迎客,也不敢讲话了。
到了会审厅堂的外门,州判官和灵台丞立刻为敌人开门。
到了内门,枪匠去敲门,起初没有人应。
他再用力敲了敲,门内传来奉议大夫的质问——
“——情况如何了?!是谁来了!”
枪匠说:“张从风。”
大厅里传出一阵嘈杂人声,最聒噪的那个就是李坤海。
“他来了!他来了!”
“妖僧来了!如何与他斗!断事审理!忠显校!你们去!你们去!”
忠显校:“啊?我?”
断事审理:“卑职只是个从六品的伺察督事如何与这神仙周旋,李大人,您要我死么?”
李坤海暴跳如雷:“我不管!谁能挡他?!我赏他黄金万两!”
这位太守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,他是泰野郡的门面,家里豢养的授血怪物也不能亲近——他要和这些智人混在一起,才能保住一身正义人皮。
如今府院里的授血怪胎仙家兵将都死光,哪还有人来保护他呢?
一直在哄太守开心的奉议大夫是个机灵鬼,他趁着承信校和忠显校不注意,偷偷揭了内门的销锁,抱起大门的栓,就这么开门迎客。
枪匠终于能“体面”的进来。
左右校尉看见这一身血气的黑甲杀神,在第一时间就丧失了战斗意志,纷纷往院落墙壁退缩,连武器都不敢亮出来。
枪匠径直往厅堂台阶走,跨过门槛时,屋内的文官武将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道。坐在堂屋里品茶听宣判的,德高望重有点权力的重臣也站了起来。
主位上的李坤海脸色惨白,两手扶着椅把,浑身瘫软。
他记得这身衣服,也记得这个形象——
——这是灵光佛祖讲过的“死神”,五官特征和甲胄形制,还有那安神静气的灵石(辉石)法宝。这些特征都属于枪匠。
“你你你你你你!”
在枪匠的灵压逼迫下,这头授血怪物几乎要现出原形。
“你没有死?!你没有死?!”
犹大早就将枪匠的死讯通过仙丹通信网络告知了所有部下,要振奋香巴拉众部的士气,为早日反攻尤里卡做战备计划。
枪匠没有立刻回应,他在搜索屋内的其他授血单位,确信只有这么一个以后。他便站在厅堂里,打开面盔以真面貌视人,要顺着香巴拉的规矩来,和这群肉狗僵尸之流,讲讲香巴拉的仁义道德。
“我要杀李坤海,就杀他一个,杀之前和他讲讲心里话。”
刚起了个头,一众官将变了脸色,几乎是出于本能,大多都做不好表情管理,脸上有喜色——泰野不能没有太守,这是好事。
枪匠锁定了猎物,与李坤海讲起私事。
“犹大是你老板,你有仙丹,把仙丹给我。”
“使不得呀!”李坤海连忙求饶:“不可以的呀!仙长您饶了我吧!”
枪匠:“为什么不可以?”
“总之”太守大人还想保住人皮。
枪匠震声逼问,灵压激荡。
“你和昆吾真君里外勾连,残害泰野百姓,搞邪祭淫祀,为灵光佛祖这头妖魔办事。我要你弃暗投明伏法赎罪,为什么不可以?”
“你不是要抓我么?怎么躲了一夜?月值功曹喊来的帮手已经死光了,是我杀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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