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章 屡试不第的祝枝山 (第2/2页)
“五十五岁变法”,约1515年后,其草书突破技法束缚,进入“人书俱老”之境,如《箜篌引》(南京博物院藏)笔力沉雄,气象恢宏。
他的狂草毁誉参半。
明代王世贞赞:“枝山草书,天下无匹,虽张旭、怀素不能过也”。
清代梁巘却批评:“如村姑簪花,妖冶无态。”认为其书过于放纵失度。
近代启功则称其“以才驭法,虽险不失矩”。
祝枝山生前作品已多伪作,尤以狂草最甚。如《草书杜甫诗卷》(美国大都会博物馆藏)真伪存疑,而《曹植诗册》(北京故宫博物院藏)经鉴定为晚年真迹。
学界近年重估其草书价值,视为晚明徐渭、王铎变革书风的先声。
《草书古诗帖》全卷纵37厘米,横逾10米,狂草书写李白、王之涣等唐诗。笔锋如刀劈斧斫,墨色从浓墨淋漓到枯笔飞白,节奏如交响乐般起伏,结尾“唯见长江天际流”,笔势横扫千里,堪称“墨的舞蹈”。
《小楷东坡记游卷》以钟繇笔法书苏轼游记,字形扁方,捺画厚重如隶,章法疏朗,体现“楷中寓隶”的古意,与其狂草形成鲜明对比。
《行草归田赋》为友人书写潘岳的《归田赋》,行草夹杂,笔意连绵中见停顿,字形大小参差,通篇弥漫归隐之思,题款“枝山”二字如鹤立鸡群,彰显自信。
承启宋元与晚明:其狂草上接黄庭坚、下启徐渭,将“尚意”书风推向极致,打破明代前期台阁体的僵化格局。
书法中的癫狂姿态,实为科举制度压抑下文人个性的爆发,成为研究明代士人心态的鲜活标本。
祝枝山的实践引发对“法度与自由”关系的永恒探讨——其最狂放之作,往往暗藏精微法度,如《草书古诗帖》中字组的疏密呼应、轴线摆动皆经严密计算。
祝枝山的书法,是才情与愤懑交织的烈酒,是明代江南文人精神的狂歌。他以笔墨为剑,刺破时代拘束,在宣纸上开辟出一片惊心动魄的江湖。即便争议未息,那些飞舞的线条仍在诉说:真正的艺术,从不畏惧在毁誉中永生。
祝枝山晚年辞官归乡,生活清贫,仍不改豁达本性。
他常以书法换酒,醉后笑称:“有酒便是仙,无钱何足忧?”
临终前他对家人说:“我平生最爱酒与墨,死后可将笔砚陪葬,阎王若要考诗文,我还能挥毫应付!”